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43章 他得寸進尺

關燈
第43章 他得寸進尺

將當朝丞相, 他人眼中太後的親生父親因此事就地正法,恐落得個不仁不義,不忠不孝的名聲, 屆時怕是無法服眾。

她用了三年, 如今朝中大局好不容易穩下。

朝中老臣們的根基身後, 大都盤根錯節一團亂麻, 一時難以鏟除。

若是此事時動了江謀乾,對她在朝極為不利。

“玉初所言非虛,望皇表姐珍重。”江玉初說罷, 朝著她三叩首。

“那你去哪裏, ”江微瀾道,“你將此事告知於哀家,大可以討個庇佑,免了四處奔波。”

江玉初這才擡眸看了她一眼:“多謝太後娘娘, 只是民女已不是江家人,想要到江南去, 好好活出個樣子來。”

“江南那邊可打點好了?”江微瀾攏了攏衣領, 看著她。

“未曾,民女人不生地不熟, 想著還是那邊稍富庶, 去闖一番。”江玉初朝著她笑了笑。

她如今面上還是瘦了些, 敘事這些日子當真不易, 那張原本姣好的面容帶了些風吹日曬的痕跡。

她身上早沒了什麽世家小姐的架子,而今臉上的笑意才真了些,再也不似往日的模樣。

或許一切早就物是人非。

江微瀾的聲音不變辨情緒:“哀家會派人將你暗中送到渡口, 並給你安身立命的銀兩。”

“民女多謝娘娘。”江玉初謝恩道。

*

沈京辭身旁繚繞著淡淡的陰霾。

他沒想到,這竟是一局大棋, 而這背後之人棋藝亦是極好的,並不是誰也能同他比。

如今他亦不知曉身後之人究竟是誰,但他也想要上前同這人博弈一把。

以天地作盤,且人人都是這盤中的一枚棋子,當真是有趣極了。

“華家女……”沈京辭低聲道,“這一計當真是高,誰又能想到,當年這位小女如今還活著。”

“主子如何打算?”景舒擡眸問道。

沈京辭對此避而不答,只是看了他一眼,而後才道:“我派人將景寧送到了通天塔,他這些時日形式不妥,你身為弟弟也是有目共睹。”

景舒頷首:“屬下方才知曉了。”

“你不記恨主子?”沈京辭微微揚了揚眉頭,好笑的道。

他們兄弟二人自小便跟在了他的身邊,向來都是患難與共。

他本不願懷疑景寧,可這人近來行事同往常委實不同,難以叫他在再生出重用此人的心。

景寧景舒乃是一母同胞,且感情是極好的。

而今出了這麽檔子事,想來景舒是該記恨他的,即便他不說,即便他是他的主子。

“主子永遠是景舒的主子,主子的決定不容屬下置喙。”景舒擡著眸子看著他。

那雙眼眸,還有他此時此刻說出的話算不得赤誠。

“你心中有怨。”沈京辭平靜的闡述著這個事實,“是也不是?”

景舒卻不認為主子是在詢問他,主子既能說出此等話,是希望他說實話的。

“……是。”景舒悶聲道。

他的主子千好萬好,可手段卻是極為狠辣的,人稱鐵面煞神。

再者說通天塔這等地界,也不是他們想去便能去,想出便能出的。

通天塔歷朝歷代以來都是看守重犯的,塔裏不審冤案,一旦被送進了通天塔,多半都是犯下了大錯。

一旦踏進此等地界,必定是不死要脫下一層皮的。

景寧是他的兄長,亦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。

“那你可知曉,勾連外人的細作該如何處置。”沈京辭把玩著手中的骨瓷。

這是他近些時日新制的,用當年欺辱他的惡仆婦骸骨制成。

景舒艱難地吞了口口水,一時覺著這府上格外的寒涼:“屬下知曉。”

“你重情重義,這是好事,但要分場合。”沈京辭將手邊的那張薄紙遞給他,這才說,“看在他是你哥哥的份上,容你細細查看一番。”

那張紙上清清楚楚地記下了他哥哥這些時日的所作所為,事無巨細,卻不知出自於誰的手筆。

誰的手筆,是誰的勢力必暗閣還要大。

當真是細思極恐,暗中竟有一股不知名的勢力在監視暗閣。

“主子。”景舒一時間不可和自信的瞪大了眼眸。

他自認為暗閣已經足夠強大,他們也已經足夠敏銳,卻不想,在不知名的暗處,竟還有一雙雙眼睛在盯著他們。

沈京辭將那張紙從他手中扯出,景舒像是僵在了那處一般,那張紙輕而易舉地便從他手中拉出。

沈京辭將它折好,放在茶盞旁:“景舒,你自小便跟著我,更也知曉我的脾氣秉性如何。”

“我不是濫殺無辜之人,可若是有人膽敢背叛,我也不會手下留情。”沈京辭又將那張身契拿出,塞到了他的手中。

“你相信也好,不肯相信也罷,如今事已至此,若是你還想要跟著我,我也不會虧待於你,可若是你對此耿耿於懷,我便將你的身契還與你,你我的主仆情分也就到此為止。”

他聲音淡淡的,好似帶了幾分兩分涼薄。

主子最是重情重義,他不會因此不要他的,饒是如今還允他自己選擇。

景舒只覺得耳邊嗡鳴一片:“景舒,永遠跟著主子。”

沈京辭臉上並無多餘的神情:“今日我是想讓你知曉,並非是我冷血無情,而是你兄長如今犯下了滔天大錯,稍有不慎,暗閣幾千號人便跟著他喪命。”

“法度嚴明,百官才能畏服。”沈京辭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說罷,他起身出了內府,徒留景舒一人再此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內府一寸陽光照了進來,景舒擡眸看著窗外,幾只鳥雀跟著嘰嘰喳喳地叫喚著。

他好似許久都不見這般景色了。

以往春日冬日之時都是最難熬的時刻,而今看著冬末竟也感慨起來,只不過此時景寧卻不在身邊。

這般日子最是難耐了,也不知道哥哥還能在陪他幾時。

他這般想著,竟是沒註意到身旁不知何時而來的老媼,便是殿下身邊做事的李嬤嬤了。

“可是主子告知你景寧下獄一事了?”李嬤嬤嘆了口氣,“你也莫要怪他。”

“……是。”景舒輕不可察的嘆了口氣,“主子深明大義,哥哥定然也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,惹得主子動了怒,否則主子心善,是不會將哥哥送到通天塔的。”

“你是個好孩子,景寧定然也是有苦衷的,否則跟了主子這麽長時間,又非不知主子是怎樣的人,為何非要觸及主子的底線。”李嬤嬤同情的看了他一眼。

景寧喃喃道:“嬤嬤,哥哥如何這般呢?”

沒有人能回答他這話,除了梁景寧。

*

“娘娘快躺下,切莫勞心傷神了。”鴛禾出言勸道。

江微瀾如今身子還是虛弱,太醫院那邊只說是傷了元氣,卻也不知曉究竟是怎麽一回事。

她最是知曉著勾陳之術的利害之處,倘若被人下了此等勾陳之術,便也不是郎中太醫能解決的,亦是探查不出來。

如今她正是體虛之時,萬不可親自收手刃仇敵。

江微瀾眸色漸深,那雙素手早已不自覺地將錦被單子扯出了褶皺:“沈京辭何時回來?”

“快了,娘娘莫急。”鴛禾也為她著急。

江微瀾舒了一口氣,緩著心神。

她曾日日夜夜對著明月發誓,說要為父親,為華家手刃仇敵。

她也曾想過,至華家為當年境地之人的身份,許為什麽權貴,許為什麽世家,可獨獨沒有想過會是她的養父,江謀乾。

她還記得當年華家遭了難的時候,是一個農婦將她送到了江謀乾的身邊。

彼時的江謀乾眼下一片烏青,像是遭了什麽沈重打擊一般,卻也能看得出是位慈父。

那日他們初次相見之時,她瑟縮在農婦身後,江謀乾卻好似含著淚一般朝她招手。

那日的陽光是極為刺眼的,她不知曉那究竟是類淚還是什麽情緒,只知曉他是示意她過去。

往後的日子沒有母親所擔憂的苦痛,亦沒有什麽缺衣少食,她是丞相府的小姐。

她不喜新名字,卻知曉忍辱負重,江微瀾從此便是她新的稱謂。

江謀乾從未待她不好過,卻是位掌控力極強的人,他從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逃離他的手掌心。

她知曉丞相夫人早年便是因著喪女之痛,如今身子也跟著不好了起來。

她時常是犯病,每每犯病對著下人打罵不止,可卻從未對她如此過,見她都像是大夢初醒一般,生怕嚇到她。

只是好似一切自她及笄以後便大便變了。

以往時常心疼她,憐惜她的丞相夫人,如今許是瘋病更為嚴重了。

丞相夫婦對於女兒的掌控力讓人無法設想。

當年入宮之時,她身邊滿是丞相府的爪牙,而如今,有關丞相府的丫頭一概被她清理掉,她的身邊也只剩下了丞相夫人身邊的盈桐。

丞相夫人態度的轉變她不以為意,幼時她以為丞相府是她的新家了,可此刻她才知曉當年自己是如此的天真。

早在華府被血洗那日,她就再也沒有家了。

更為可笑的是,她被仇人養大,如今心中甚至躊躇著要不要殺他。

她怎能不恨。

她的爹娘,族人,全都慘死在斷頭臺上。

“泠娘。”江微瀾半闔著眸子,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清茶香。

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,竟覺得沈京辭溫和的聲音帶了幾分繾綣。

“泠娘莫要怪我逾矩,實在是先前幾日太過嚇人。”沈京辭先發制人的道。

她醒後,這幾日宮內宮外究竟發生了什麽,鴛禾也同她講了。

倘若沒有沈京辭,她此刻早已成了枯骨,依著淩啟康的性子,是不許她入皇陵的。

“好話賴話都叫你一人說了,哀家還未曾說什麽,眼下看來也沒什麽好說的了。”江微瀾仍闔著眸子不曾看他,就這麽淡聲道。

“方才可是出宮,可是去安置你那身在江南的李妹妹,王妹妹了?”江微瀾不鹹不淡的道。

沈京辭揚了揚眸子,頗有幾分得寸進尺,湊近她道:“泠娘從未這般噎人,倒像是有幾分吃味。”

江微瀾這才睜開眸子,看著他一字一句道:“沈大人像是癡人說夢。”

她如今的不反駁,不拒絕,像是對沈京辭如今行為的默認。

他愈發大膽的覆上她的手背,引發了相柳的不樂意。

沈京辭卻不在乎這些一般,他絲毫不害怕相柳,那雙暗綠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她。

那雙眸子裏蘊含的實在是太多,一時間她竟是看不懂。

“泠娘,我這些時日實在是害怕,泠娘,我是認真的,為我下蠱吧。”沈京辭揚著眸子,宛若乖巧的小寵一般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